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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飒奏】京都之雪

•明治末年背景,归国留学生飒×神明奏

•私设多如牛毛,难免有ooc之处,还请见谅

•正文字数8.8k


     自意大利布林迪西港¹驶来的轮船于清晨准时停靠在大阪港,衣冠楚楚的乘客自舷梯鱼贯而下,港口人潮涌动,热闹非凡。飒马身着价格不菲的黑色呢子大衣,头戴一顶样式在西欧颇为流行的男士礼帽,脚蹬纤尘不染的皮鞋,神气活现,仪表不凡。他左手提着一个做工精致的行李箱,跟随着人群缓缓步下,踏在港口坚实的土地上。这一刻,他的心中自然而然涌起了种种思绪,情不自禁长叹出声。一旁的老水手见状不禁向他搭话:“在船上的日子不好受吧,闷在里面一个多月,可不容易啊。”“是啊,真不容易,不过总算是回来了,回到家就是好事。”飒马微微笑着,向热情的水手点头示意。他的容貌俊美无俦,在朝阳的照耀下更是动人心魄,连见多识广的老水手也不禁一愣,一时间竟忘了接话,呆呆凝望着飒马以沉稳不似青年人的步伐走了开去。


  一旦到达大阪,回家的旅途便轻松了许多。飒马用完早餐便乘火车从大阪回到京都,站在神崎家的大门外时,竟还未到午餐时间。他扣响了木质的大门,等待佣人前来迎接。四年前前往德意志帝国留学时,父亲亲自为自己剪去长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,而离开日本后,与家人的联系便只有寥寥几封书信而已,如今终于能够与父母和弟弟重聚,这是何等令人感动之事。正想着,只听“吱呀”一声,竟然是母亲前来打开了门,见到飒马,她便露出欣喜的笑容:“听说你大约今日到大阪,我便猜来人会不会是你,果然正是。在海上一个多月很累了吧,快进来休息。”


  母亲依然如自己离家前一般温柔体贴,这让飒马感到熟悉的温暖。他随着母亲来到寝殿²,父亲和弟弟正坐在一起说笑,见到他进来,也十分高兴地起身迎接。弟弟还是十多岁的少年,举止间颇有些孩子气,竟连他的衣裳也要好奇地摸摸瞧瞧,令飒马哭笑不得。但这兄弟间温馨的互动,也令他近乡情怯之感大减,只觉家人同他离去之前并无二致。


  用过午饭后,弟弟去学校上学,父母便与飒马谈了之前仅在信中略微提及的婚约之事。原来,因飒马已到了成婚的年纪,各个方面也无可挑剔,此前与神崎家交好的人家便有了联姻之意。对方是年方二十的贵族小姐,在女子学堂读过书,人品相貌也是上乘,父母自然绝无拒绝之理。飒马虽接受了不少西洋教育,知道如今自由恋爱是时代所趋,但骨子里对本国传统的认同让他对这桩婚约也并不反感,尤其在神崎家日渐衰落的当下,竹下家伸来的橄榄枝更是难能可贵。于是父母与飒马达成了一致,飒马待安顿下来便要亲自前往婚约对象的竹下家见面,以商议后续的结婚事宜。


  “不过,在去见竹下小姐之前,你需得尽快去拜见深海大人。”父亲最后对飒马道,“这是你确定回来后深海大人发出的旨意,如今你已经到家,那么就尽快前去吧。”


  听到这个消息,飒马不禁一怔。深海大人并非普通贵族,他所在的深海家是京都地区绵延数百年的孕育活神的家族,其尊贵程度可想而知。可以说,自天皇迁都东京后,深海家便是京都最为高贵的家族。而深海大人,自然就是深海家这一代的活神,也是深海家的掌权人。神崎家一直都是深海家最虔诚的信徒之一,飒马幼时自然也前去拜见过这位年纪与他相仿的深海大人,但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,深海大人如何还会留意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?看来,只有见到深海大人后才可能搞清这个问题。


  在来自深海大人的旨意面前,与父母弟弟的亲情也只能先被置于一旁。次日早晨,即使还未摆脱日本与德意志帝国间的时差带来的困倦,飒马也还是换上家中匆忙备好的纹付羽织袴³,向深海家去了。


  时值年末,花木凋零,天气寒冷,到处一片肃杀之气,深海家也不例外。但飒马却凭着二十多年习武所养成的本能,敏锐地发觉深海家的肃杀之感与别处不同。他跟随导引的侍者走进宅院,同时暗暗观察,竟发现庭院各角落中都隐蔽藏有武力不凡的侍卫。深海家深受京都地区民众的爱戴,怎会需要如此严密的守卫?这个疑问只在飒马心中昙花一现,侍者已带领他走过了边廊,来到了寝殿跟前。


  “大人正在寝殿内等候,阁下请自便吧。”侍者替飒马拉开门,向他行了礼,随即退到了一旁。


  飒马立在门前,只觉室内有阵阵幽香飘来,虽隔着竹帘也沁人心脾,而竹帘轻轻摆动,映出殿内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。他不禁犹豫起来:幼时前来拜见深海大人,只不过隔着这竹帘见了一面,如今是否也像那时一般在门口拜见便可?正心下彷徨时,便听一柔和的声音自帘后传来:“飒马,我已经等候很久了哦,不必如此拘礼,请进来吧。”既是如此,飒马便向着人影的方向低头道:“大人,失礼了。”随后掀开竹帘跨入了门内。


  甫一进入寝殿中,飒马便正坐下来行了礼。待到对方发出“好了,抬起头来吧”的要求,他才直起身来,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深海大人。


  深海大人好像一尾鱼。对上视线的那一刻,飒马心中没来由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。但却并非一尾普通的鱼。飒马望着那蓝色的长发、绿色的眼睛,罩在单薄身躯外的白色和服,以及,五官秀美颜色却苍白到近乎病态的脸庞。这是一尾在陆上因缺水而濒死的鱼。对方的脸上含着笑意,但飒马却从中嗅到了浓重的死气。它笼罩在这位年轻的神明身旁,向飒马宣示着即使是活神也无法逃脱的人生的终止。这样的似乎已命不久矣的深海大人令飒马感到头晕目眩,但同时又无端地心旌摇曳,无法自持。是因为对方过于艳丽的容颜吗?是因为对方温柔到近乎含情脉脉的眼神吗?还是因为对方死期将至带来的独有的病态美呢?飒马几乎停摆的大脑已无法思考这个问题。他只是在无意识中用直接到近乎冒犯的眼神凝视着对方,同时长久地沉默着。


  “好久不见哦,飒马。”最终,是深海大人开口打破了寂静,“十多年不见,你也已经长成大人啦,记得你第一次来见我时,还是个抱着武士刀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孩子呢,真是可爱,让我十分喜欢呢。”他的语调是那么轻快活泼,让飒马几乎要以为那死气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。


  “承蒙大人厚爱,能被大人一直记住,飒马不胜荣幸。”说着无需思考的客套话,飒马努力压抑着在得到对方称赞时几乎要溢出的愉悦感,“不过飒马现在已经成年,不再是大人喜爱的可爱的小孩子了,十分遗憾。”


  “不要这么说哦,飒马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可爱的孩子。”深海大人笑了起来,这次是肉眼可见的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,“但是飒马对我好冷淡,一直叫着大人什么的,我有自己的名字哦,飒马叫我奏汰就好。”


  在听到或许没有任何别的信徒知道的、对方的私密的名字时,飒马的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体外,但他还是艰难地找回了理智:“叫大人的名字是万万不可的,这是对您的亵渎。”眼看着对方略显不满地撇了撇嘴,他连忙补救道:“若是大人不满我对您的称呼过于客气,那我便冒昧称呼您为殿下吧。”


  “嗯……飒马好古板,真是的,一点都不可爱!”奏汰依旧不太满意地瞪着飒马,但言语间还是认可了这个称呼,“既然飒马不愿意,那就随你吧。不过作为让我不高兴的惩罚,从今天开始到新年,你要在这间屋子里陪我住!”


  飒马愣住了,对方十分孩子气的举止令他几乎无所适从,与对方同住一间寝殿的“美事”又令他感到了幸福的眩晕:“可是殿下,从未听说深海大人可以跟凡人同住,况且,我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……”


  “都说了我是神明,那当然一切都要听我的。至于你要处理的事,我当然也知道,”奏汰满不在乎地驳回了飒马的意见,随后他眼珠一转,狡黠地笑道,“是要去和那个未婚妻约会对吗?”


  “……”未婚妻一词自奏汰口中吐出,便如一声棒喝令飒马镇定了心神。自己已有了婚约对象,怎能如浪荡子一般被未婚妻之外的人摄去心魄,而深海家的活神世世代代不得与凡人通婚,自己这些下流的想法又与渎神何异?他一边痛恨自己竟心志不坚至此,一边平静回道:“正式的婚约还未曾定下,只是父母间有一个口头的约定罢了,为了那位小姐的闺誉着想,还请殿下不要用此事取笑我。”


  奏汰没有立即做出回应,只是露出了令飒马捉摸不透的神情。对方毕竟是神明,飒马未敢妄加猜测,只当自己未曾见过这一幕罢了。


  奏汰所说的在一间屋里同住,并非信口胡诌。当日下午,飒马家中便应要求送来了飒马所需的物品,交由深海家的侍者安置在了奏汰的寝殿中。整个深海家无人对奏汰这“惊世骇俗”之举提出异议,只有奏汰的亲生父母流露出了些许不赞同之意。但毕竟奏汰才是深海家这一代的活神兼掌权人,没有神力之人,即使是奏汰的亲生父母也不可违背他的旨意。因此飒马在奏汰家的处境可谓“有恃无恐”。


  当日夜里,飒马躺在柔软的被褥中,不禁侧头去看睡在身旁的奏汰。对方似乎已经睡熟了,神态安详,表情柔和,便如初生的婴儿一般。虽已下定决心要摒弃这可憎的感情,飒马却还是不由自主凝视着那甜美的睡颜,身不由己地感到一股自心底泛起的暖意。他强迫自己闭上了眼,在苦涩与甜蜜情绪的交织中沉入了梦乡。


  为了维护奏汰的形象,深海家对外的说法是奏汰与飒马交好,希望留飒马在家中修行,以为飒马后日继承家业做准备。因此次日醒来,飒马便老老实实地正式开始了他在深海家的修行。


  但奏汰似乎对于飒马认真修行的行动并不满意,飒马只不过晨起练刀后冥想了两个小时,便被他蛮横打断,要求飒马到庭院中的池边捞鱼给他吃。飒马起初以为这不过是奏汰给他的小小考验,但到了池边发现水中不过寥寥几尾金鱼而已,无奈之下只得去后厨拿了鲜鱼做成生鱼片。等到他收拾完残局,又被奏汰要求拿藏书室中西洋书籍的译作读给他听。那译作中片假名随处可见,可怜飒马接触过的书籍不是用古日语写成便是德文,这些人名不伦不类的著作实在使他大伤脑筋,读过几页后便感觉舌头打结,难以为继。如此几番折腾下来,飒马终于明白过来奏汰不过需要他来作一个玩伴罢了,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专心讨奏汰的欢心。


  奏汰虽比飒马年长一岁,但或许是不常出门的缘故,与飒马相处时言行举止和飒马见过的同龄人大相径庭,时常做出充满孩子气的事情。飒马作为他孩子气行为的对象,几乎是深受其扰。但他却从中感到奏汰的许多可敬可爱之处,对对方的依恋日益深重,这反倒使他夜夜为之苦恼,常常辗转反侧,难以入睡。


  如此过了半个月,奏汰突然问飒马:“再过四天,就是西洋的耶诞节了吧?飒马在西洋住了四年,知不知道耶诞节有什么好玩的东西?”


  飒马微微一怔,在深海家的“修行”早已使他乐不思蜀,竟忘了今夕何夕。如今已到了十二月下旬,再过十天,他就要离开深海家、离开奏汰,回到家去,依照约定与未婚妻见面了。明知不该有这样的情绪,他却还是心如乱麻,只觉得悲哀之情难以抑制,便含糊不清地答道:“耶诞节是西洋那边信教之人过的节日,我并不信那个什么基督教,因此也并不很了解,只知道他们会给树挂上装饰,还有白胡子老人来送礼物的传说……”


  “啊~飒马明明在西洋住了四年,却连这些都不关心,真是奇怪呢。”奏汰带着些许不满捏了捏飒马的脸,“而且回答我的时候还满脸通红,眼神左右飘忽,真是可疑,飒马是不是变成坏孩子了?”


  “抱歉,深海殿下!”飒马连忙跪坐下来,只图掩盖自己丑恶的心思,也顾不上过于激烈的反应是否会让奏汰更加起疑,“我去西洋时身负家父的重任,因此心思全部放在课业上,对其他事一概不知,殿下若是不满意,我便去书店买些相关书籍回来,学习之后再讲给殿下听……至于脸红,也许是寝殿之中有些热的缘故。”


  “飒马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月,却还是很拘谨呢。”奏汰并未深究,只是伸手将他拉了起来,“就算要道歉也不用这么严肃,我们现在是朋友哦。”


  飒马抬起头,对上了奏汰带着笑的眼睛,他心头微动,许久,却只是轻轻向奏汰点了点头。


  入夜,奏汰一如既往很快便睡熟了,飒马却比往日更加心绪不宁,辗转反侧到不知何时,终于渐渐入睡。然而,半梦半醒间,却猛然感觉到有什么人轻轻靠近了他,他骤然惊醒,眼前竟是奏汰噙着笑的脸。


  “飒马,好可爱,就像一匹初长成的小马驹,我好喜欢。”没等飒马开口询问,奏汰便用气音在他耳边低语,吐出的气息洒在飒马颈间,令飒马自心底浮起一股痒意。


  “殿下总是这样说,令我好难为情。”飒马别过脸去不敢与奏汰对视,只怕自己眼里的情绪在月光下暴露无遗,“现在已经很晚了,殿下快些睡吧。”


  没有得到回应,脖颈却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轻擦过,飒马僵了一下,意识到那是奏汰的长发。对方在他的颈窝蹭了蹭,然后头靠在那里不再挪动:“好~那么我就在这里睡了,飒马晚安哦。”


  “深海殿下!”飒马又羞又恼,转过头来按着奏汰的肩膀将他推开,动作间却看到对方的脸颊泛起了丝丝红晕,在银白月光照耀下竟有种男子本不该有的妩媚。他突然哽住了。


  “殿下,您……”飒马的疑问没有说完,因为奏汰已轻笑出了声:“飒马,你心爱之人是谁,我从你来的那天起就知道哦。”


  飒马呆呆地望着他,努力消化着这句话里隐含的全部内容,奏汰却已经不耐烦了似的,轻松脱离他的掌控,随后又凑了过来,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耳垂:“我还知道,飒马心爱的那个人,对飒马也怀着同样的感情。飒马,你并不是在苦苦单恋哦。”


  他并未立刻得到回应。片刻后,飒马才低低地回答道:“这样吗,我明白了。”奏汰看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略微犹豫后想要退开,却被飒马重新按住了肩膀。飒马的手轻轻用力,没有得到反抗,他轻而易举地翻身将奏汰压倒在被褥中,对上了奏汰含着温柔而缠绵爱意的眼睛。在这一刻,飒马心中终于做出了抉择。他俯下身去贴近奏汰,对方柔顺得像是一尾鱼,令他心中的绮念愈发膨胀。于是他终于顺从本心,亲吻了那柔软的嘴唇。


  次日早晨,飒马准时醒来,感觉到身旁的呼吸声,侧过头,便看见奏汰红润如朝阳的脸颊。他先是下意识地一惊,随即反应过来两人如今已是恋人关系,不禁脸微微一红,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洗漱。


  这一日没有信徒前来,奏汰乐得清闲,便关了寝殿大门,屏退了白日需在寝殿服侍的侍者,拉着飒马要做“恋人们做的事”。


  “现在还是白天啊,怎么可以做亲密之事呢?”飒马有些发窘,只想去庭院中练习挥刀以平静心绪。


  “飒马变成坏孩子了~我还没有说要做什么事呢,恋人在一起做得最多的事难道不是互相了解对方吗?”奏汰眨了眨眼,满意地看着飒马的脸瞬间涨红,然后拉住了对方试图用来遮住脸的手臂,“飒马家的事我都知道,所以我要给飒马讲我的事哦。”


  飒马愣了愣,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:“殿下的事,我可以听吗?”


  “当然可以,我们不是恋人吗?”奏汰笑眯眯地看着他,“不过,我的事大部分飒马也都知道呢,只有两件是飒马不知道的。”他故意停顿了片刻,眼见飒马求知的眼神愈发炽热,才又继续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深海家的活神几乎终生都不会走出家门吗?”


  飒马略有些茫然:“不是因为神明本就不可以随意走动吗?”


  “当然不是啦,飒马好笨~”奏汰得意地扬起脸,“是因为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保护,出去之后就会被人杀死哦!”


  飒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被……被杀死?怎么会有人敢杀死神明呢?”


  “这我也不知道啦,但我知道他们的自称是‘十握剑’⁴哦,就是以杀死恶神为己任呢。他们好像认为我们是靠伤害不信神的人来获取神力,再用这不正当的神力来保护信徒的,所以要杀死我们这样的‘伪神’哦。”奏汰的语气满不在乎,仿佛他所说的不是随时随地都可能使他丧命的敌人,而是别人的故事一般,“而且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呢,在我之前的那位大人就是这样早早死掉了,所以我才会诞生哦。”


  飒马愣愣地望着他,没有什么反应,似乎已经被这段话里可怖的信息吓到六神无主。于是奏汰毫不客气地探过身捏了他的脸:“飒马怎么啦,是被吓到了,想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吗?”


  “不…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吓到我。”飒马终于回了神,辩解道,“我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,所以有些忧虑罢了。”


  “不用担心哦,飒马。因为就算没有他们,我也会很快死去的呢。”奏汰很是淡定地说着令飒马更加难以置信的话,“说起来,是我对不起飒马呢,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还为了一己之私引诱原本可以有幸福生活的飒马……”


  “不……没有那回事……但是殿下,你怎么会死去呢?你是京都地区人人敬爱的深海大人啊……”飒马六神无主地努力组织着语言,他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了工作,宣告着他也已处于崩溃的边缘。


  “飒马,一条不会游泳的鱼,不管是在岸上,还是回到海里,都会很快死去的哦。”奏汰的神色终于变得严肃了起来,“我们原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世上之物,所以我们都是不会游泳的鱼,这就是获得神力的代价。即使我是神,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归宿呢。”


  “……”飒马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与奏汰初次见面那日,他在冥冥中突然生出了那样的感慨,如今想来却和奏汰的比喻不谋而合,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?念及此处,他内心突然安定了下来。虽然令人难以接受,但既然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,那么无论是谁也都只能顺其自然。于是他向奏汰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殿下告诉我这些事,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吧,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,请务必告诉我。”


  奏汰满意地看着飒马在瞬息间平定了情绪,然后示意他凑近,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我想要和飒马一起逃出去,去看外面的世界。飒马可以答应我吗?”


  但出乎他意料的,飒马露出了犹豫的神色:“……殿下,虽然我对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,但那‘十握剑’的武力听起来远不是我能应付的,殿下只身一人同我出去,不就是白白送死吗?”


  “不会哦,飒马。”奏汰对着这个回答笑了起来,“现在毕竟是明治四十四年了,不要小看政府的武力哦。即使是他们,也不敢轻举妄动的,要对我下手也只会在警察管辖不到之处偷袭,所以我没有那么容易死掉。”他沉默了片刻,又道:“而且,如果再拖延一段时间,我可能就会自己死掉,也轮不到他们动手了。”


  虽然也隐约猜到了奏汰大概是死期将近,但此刻飒马的心还是不由抽痛起来,他强忍住眼泪,应下了这个请求:“既是如此,我一定会尽力完成殿下的愿望的。”


  要求得到了满足,奏汰便高兴起来,强拉着飒马要做“飒马以为的恋人们做的事”,令飒马又是兴奋又是担忧,此事按下不表。


  耶诞节如期而至。不过在深海家,这个节日并不存在,飒马作为此处唯一一个有可能想要过节的人,也对它毫不感兴趣,只是专注于摸清深海家的守卫状况和附近的地图,以做出万无一失的逃跑计划。


  但奏汰似乎却对耶诞节有那么一点奇异的兴趣。当天夜里,他突然摇醒了飒马:“耶诞节好像就要过去了呢,飒马你还没有给我礼物~”


  “……啊?礼物?”飒马睡意朦胧,被这个突兀的要求弄得摸不着头脑,“可是殿下又不过这个节……想要礼物的话明天我出门去给殿下买……”


  “不用那么麻烦,飒马现在就可以给我哦~”奏汰灵活地钻进了飒马的被窝,“飒马快醒醒,我要礼物~”


  飒马被他一番折腾弄得睡意全无,只得乖乖配合:“殿下想要什么?只要我能做到,都可以答应殿下。”


  奏汰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喉结,待到飒马忍不住轻哼出声,才慢悠悠道:“飒马,恋人在一起要做的亲密之事,我们还没有做完哦。”


  飒马登时会意,随即红了脸,但如今的状况,已由不得他推辞了。于是他从善如流地,拥住了对方柔软的身体……


  情到浓时,飒马不经意望向了窗外,然后低声道:“殿下,下雪了。”


  奏汰晕乎乎地看着他,然后伸手将他拉向自己,含糊道:“京都……很少下雪呢……”


  “嗯,希望是个好兆头。”飒马低声回应,然后他们贴在一起,接了一个绵长的吻。


  某些事,有了第一次,就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来第二次、第三次……自二十五日之后,每天夜里,两人便会重复前一天晚上所做之事。因为知道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,他们都格外珍惜。但时间永远不会为谁而停留,新年——飒马最终定下的出逃之日,终究是到来了。


  新年前夜,借口身体不适需要休息,奏汰取消了所有新年的仪式,把自己和飒马关在寝殿里。到了深夜,眼看时间已差不多,奏汰便在飒马的帮助下换下了笨重的和服,穿上飒马留学时所穿的洋服。


  “还好我有买过宽松的衣服,殿下比我略高,这一身正好合适。”替奏汰理了理衬衫的衣领,飒马拿起了围巾,仔细地为奏汰围上,“没想到殿下穿西洋的衣服,竟然比穿和服还要显得美丽。”


  “飒马穿洋服也很美丽哦,不,应该说是帅气。”奏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,令飒马忍不住凑上去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。


  “殿下,您确定今夜他们都会睡熟,不会被我们惊醒吗?”轻轻躲过了奏汰回吻,飒马不禁忧虑地问到。


  “放心哦,飒马,我可是神呢,想让他们睡熟是很容易的。比起他们,飒马不如担心外面虎视眈眈的‘十握剑’,要是一出家门就被杀掉了,我们就太可怜啦。”回吻失败,奏汰也不恼,只是语气轻松地说着让飒马倍感压力的话。


  “我知道警察们每天都会在附近巡视,如果殿下的说法不错,只要他们在,应该就是安全的。”虽然这样说着,飒马内心其实也并不确定,但他犹豫了片刻,还是拉住了奏汰的手,“我们走吧,不然就赶不上火车了。”


  于是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庭院,从偏门离开,前往京都站,整个过程顺利得令人心惊。飒马一路上都疑神疑鬼,总觉得那“十握剑”就藏在某个偏僻的角落守株待兔,但直到他们到达车站,站在站台上等待列车前来,也依然未见任何可疑之人的身影。飒马不禁又在心中暗暗祈祷那“十握剑”已在这二十年中分崩离析,再也不能伤害奏汰分毫。


  列车终于到站。飒马选择的是最经济实惠,又有最多的平民百姓的第三车厢,既是出于节省的考虑,也是想着“十握剑”既然只想杀死活神本人,那么在极易误伤平民的车厢他们也难以动手。奏汰听了十分高兴,因为“飒马终于聪明起来了,真可爱”,令飒马又是一阵羞涩。


  从京都到东京,要走九个多小时⁵,又是深夜,车厢里的乘客们纷纷倒头便睡,鼾声四起。但飒马和奏汰却都没有入眠。飒马是因为担心睡梦中遭到偷袭,奏汰却是因为从未脱离家族出过这样的远门。尽管车窗外黑漆漆一片,他还是略有些兴奋地靠在椅背上左顾右盼,扎起的长发都被弄得凌乱不堪。


  到达东京站时天色已经大亮,乘客们一边抱怨着一边收拾行李,车厢中人声鼎沸,倒也一派热闹景象。飒马替奏汰整理好头发,拿起了行李也准备下车。


  “等一下哦飒马,我有一个请求,飒马能不能满足呢?”奏汰伸手拉住了他,示意飒马俯下身来。


  飒马有些疑惑地照做了,便听奏汰轻声道:“飒马总是用敬称来称呼我,偶尔我也想听飒马叫一些更亲密的名字呢。”他转过脸去与奏汰四目相对,随即一丝红晕渐渐浮现于脸庞。飒马轻轻动了动嘴唇,发出的声音淹没在吵闹声中,微不可闻。但奏汰已经听到了,他满意地笑着,拿过了一部分行李,同飒马一起向车厢外走去。


  走进车厢外的冷气中时,一阵强风突然刮过,吹起了奏汰的长发,若非两人都反应迅速,几乎连厚重的帽子也要随风而去。奏汰若有所感,望向风来的方向,却只见人潮涌动,已是明治四十五年⁶的新年了。

  

1 轮船始发港参考了森鸥外的《舞姬》。

2 因为不清楚近代日本贵族家宅是什么建筑,本文中的住宅构造均参考了平安时期的寝殿造。

3 明治时期日本男式礼服。

4 日本神话中斩杀八岐大蛇的名剑,使用这个名称主要是因为它可以击败诸神,与“十握剑”组织意图除掉“伪神”奏汰的目标相对应。

5 京都至东京铁路里程为500公里以上,1912年日本火车时速应当不超过60公里/小时,因此估算时间为九个多小时。

6 即1912年,明治天皇在位的最后一年,同时也是大正元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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